♥ YUME's Nippon ))

　　　＊ Stain of Pinna　‥　獨白 （布蘭琪．克爾媞絲）



一直以來我對自己感到厭惡。

阿，說「一直以來」或許也太過。畢竟我才十四歲，羽翼生成才過了一年的十四歲。
一定、一定是因為後來「那件事」吧。才會變成這樣，擁有這樣的想法。
就連現在也是一樣……

◇ ◇ ◇ ◇

我是個奇怪的小孩。
週遭的大人都這麼說：「這孩子真是奇怪呢。一點也不親近母親！」
為什麼要親近？為什麼？我不懂。


母親很疼愛我。
總是會笑著替我辯解：「她還只是個孩子嘛～」，然後溫柔的摸摸我的頭。
其實我知道的，母親笑得很僵硬。

有時候母親也會輕撫著我的手背說：「媽媽很愛布蘭琪唷。」
騙人！騙人！騙人！
我才不相信戴著面具的母親。

『這只是偽善，因為我是母親的孩子所以不得不怎麼做。』，心底的小聲音不斷這麼說著。
不想假裝的是我，我不想戴上面具。


莎加會把頭靠在母親胸前撒嬌，總是一副很幸福的樣子。
每次看到莎加露出那種表情，我就會感到呼吸困難，然後身體會不自覺的顫抖，最後甚至還會感到噁心。

問她問什麼會做出那樣的動作？她卻有些疑惑的看著我，只回了一句：「因為她是媽媽阿。」
可是我不懂，也無法理解。莎加一定也認為奇怪的是我吧？


母親離開的那天我並沒有哭。

我悄悄躲在房裡不讓大人發現。反正他們一定又只會說「那孩子真奇怪」吧！
我跪在地上抱著因為哭泣而身體輕顫的莎加，無法理解她的眼淚從何而來，無法理解她為什麼能像這樣哭到背氣。
是因為愛嗎？


對我來說母親不過就是個生下我的女人。我不愛她，甚至能說我對她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情。
就像個意外闖入我生命中的陌生人。

我應該愛她。
我應該要哭泣。
我應該為她的離開感到難過。
這些話一直反覆不斷地敲打著我的心臟，我卻完全沒有感覺。最後我只好說服自己相信其實母親也同樣不愛我。
對阿，那一定是偽善沒錯。


我果然是個奇怪的孩子。

◇ ◇ ◇ ◇

莎加很完美，非常非常完美。
週邊的大人總是會說：「愛加莎真是個好孩子。」，而我從來沒被這麼說過。
好孩子的定義是什麼？我只知道我不是個好孩子。

莎加總是笑著。
不管是開心的大笑還是輕輕的微笑。
好像有很多快樂的事一樣，跟莎加在一起就能感受到快樂的氣氛。
阿，是個有著甜美笑容的好女孩。

一頭柔順的淺橘色髮，自然地垂至腰際。
——有如新鮮葡萄柚果肉般的美麗橘色。
透著淡紅色的瞳孔，水靈靈的像是一眨眼就能落下淚來一般。

這樣完美的莎加我不曾想去比較過，因為那是不必要的。


從小就是這樣……
莎加的身邊總是會擠滿了人，簡單說就是個風雲人物。
而我就是會被忽略的那種角色，就好似空氣一般讓人感受不到存在。


「為什麼明明是雙胞胎個性卻差這麼多呢？」
大人們來回看著我和莎加，搖頭嘆息。

是阿，我不完美。只是一個令人失望的奇怪小孩。
我的存在說是為了襯托莎加的完美也不為過。
這樣大人們就會摸摸她的頭獎勵她。而莎加也會笑的比以往燦爛。


如果拿娃娃來比喻——
莎加是擺在乾淨櫥窗內，穿著美麗蕾絲蓬裙的完美娃娃。
而我則是被擱置在骯髒的地上，甚至連衣服都可能沒有的破舊娃娃。
就是那麼樣的天差地遠。


可是我們兩個卻一直都在一起。從出生前就一直、一直在一起。
甚至比媽媽陪伴我的時間還長。

所以我依賴著莎加。

◇ ◇ ◇ ◇

直到發生「那件事」，我開始厭惡起這麼奇怪的自己。

『只要有莎加就足夠了，我只要有莎加一個人就能活得下去。
因為我是莎加的影子。我為了莎加而存在。』


十二歲那年，莎加已經長出美麗的羽翼了，我背上的胎記卻仍毫無動靜。
甚至又開始遭到指指點點——
「我就說那孩子果然有問題！」
「哎呀，難道是所謂的發展遲緩嗎？」
「因為有個這麼優秀的姐姐吧～」
「所以是自卑感作祟，心理影響生理囉？」
……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。


我還記得那個法雅家的孩子。
突然每天都來找莎加，甚至「小愛、小愛～」叫得開心。
她介入了我和莎加之間。

一開始我並不在意。
但過沒多久她們開始會瞞著我自己跑出去玩——就因為我沒有羽翼。
對她們來說我不過是個累贅、跟屁蟲。

然後我也知道了她的秘密，那個法雅家孩子出現的原因。
莎加只是替代品。因為她和原本的朋友絕交了，最好最好的朋友。
『莎加只是個替代品。』，排解她寂寞的替代品。

好狡猾。我也很狡猾。

感情急墜而下，我無法承受……
所以那天我告訴莎加真相，逼迫她做出抉擇。
她大吼著她不在乎，甩開我抓著她手腕的手逃開了。

我只能蹲在原地無聲的哭泣，因為我沒有勇氣追上前去。
沒有勇氣面對邊哭邊大吼大叫的莎加。
那是我們第一次吵架。


是我管太多了嗎？
我只是不希望莎加受到傷害，可是她是怎麼想的呢？
會不會覺得我很厭煩呢？
……我好害怕。害怕莎加會厭惡這樣的我。

或許說穿了我只是為了我自己。
因為莎加被奪走了，她應該是只屬於我的莎加。
她難過的時候只有我能安慰她。
只有我能叫她「莎加」……！

我厭惡有這樣噁心想法的我。
好厭惡！好厭惡！好厭惡……！！


那之後莎加總是躲著我，持續了好幾天。
告訴自己只能維持現狀，不能、不能、不能被莎加討厭……。
我只能擒著淚默默忍耐。

某天吃完晚飯，莎加將手背在背後踱步到我面前。
低著頭悄聲的說：「能談談嗎？」，我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擺出高興的神情。

接著莎加突然對我做了九十度的鞠躬，大聲說了：「對不起！」，我嚇傻了而無法做出反應。
莎加突然抱住發楞的我，將頭埋在我的肩窩，不斷地重複道歉的話語。
莎加、莎加、莎加……，我伸出手反抱著她，輕撫著她身後的羽翼。
這樣我們就算是和好了吧？
什麼都不重要了。只要能讓莎加原諒我，要叫我做什麼都無所謂……。

後來我見到法雅家的孩子跟另一個男孩走的很近。
……這就是莎加會回來跟我和好的原因吧？
不過無所謂了，原因也無所謂了。只要莎加能繼續屬於我就好。


莎加、莎加、莎加……，我最喜歡莎加了。
布蘭琪．克爾媞絲今後也會像這樣一直愛著愛加莎．克爾媞絲。
永遠、永遠……。


對於這種感覺才會感到幸福的我真的非常奇怪吧？
所以我也會持續下去厭惡著有著這樣噁心想法的自己。



　　　　　　＝ＥＮＤ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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